乔之

隔江挽帘闻新翠,恰如春来染冬枝。

【糖组|6月6日】普罗旺斯抒情诗-中太

版权经理人中X老男人作家宰


那是一封漂洋过海的回信,印着薰衣草的抒情诗。


◎正文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重启那个故事。


正如命运不曾写出每一簇薰衣草的姿态


但它们又确实自在地开放在晨风舒卷的海岸


在此


骑士那被圣人所训斥的长诗


在丝绸的裙浪中漂向下个世纪……】


连同样书一起被寄到中原中也手中的,还有这张制成信笺样式的书签。


不难想象,那位多愁善感的编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为这本书写下寄语。


但中原中也只是高兴,他捧着那本样书翻来覆去地查看,以一种愉悦但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它——就好像在阅兵一样。


但遗憾的是,他与编辑为这本书做过太多的努力,以至于它从读者看得见的封面到看不见的精装跃脊,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啪——”


正处于兴奋之中的青年人被卷成筒的稿纸重重一拍,不知道何时从卧室里踱出来的太宰治终于无法忍受一些“小孩子的神经质”,把他从“我为偶像出版了一本书”这件人间喜事中打醒。


“比计划拖了半个月才打出样来,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太宰治一只手扶着沙发靠背倾身从他手上拿过了样书,只浅浅地一打量就丢在一旁,催促着中原中也:


“快做饭,我饿了。”


中原中也钴蓝的眼睛有些恋恋不舍地在书上黏连了几秒钟,又恢复成太宰治熟悉的满满干劲:


“已经腌着鱼肉啦,一会儿给你煎,甜点做一盘皇后曲奇好不好,我给你泡茶……”


话多,聒噪,有使不完的劲头——年仅23岁的中原中也身上,充满了太宰治这个29岁奔三老男人难以理解的活力和朝气。


即便是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曾像中原中也这样活泼。


但也不是这样阴郁。


他忍不住看向中原中也身后的电视机屏幕,上面映出自己不修边幅的颓废样子——即便躯壳未朽,心却已经迟暮。


“……太宰!”青年发现了自己的走神,脑袋一晃,把他那过分亮眼的橘发堵在太宰治眼前,颇为霸道地侵占了视野。


“啊……中也真吵,果然还是炒掉吧。”太宰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焦躁,忍不住伸手碾了碾自己垂在眼前的发丝。


小狗一样博关注的人立马炸开了毛发:


“你怎么能这样过河拆桥?”


大作家先生抱起胳膊:“拆桥?我看是杀驴才对,光是版权协议就看了一整个周末的笨蛋。”


中原中也一听这话,那头橘发又蔫巴下来,显得有些委屈:


“只是怕你被骗,你居然嫌我慢。”


太宰治好像看见他的耳朵都耷拉下来,挑了挑眉:


“那能怎么办呢?男人可不能说快。”


“……太太太——太宰!不要讲这种……”


青年人的耳根登时红透了,在沙发上一刻也待不下去,噌地窜进了厨房躲避。


而披着居家服的男人仍然靠在沙发上,轻轻地勾了一下嘴角——


真是可爱的反应,年轻人。


…………


晚饭后,中原中也照例牵着某四体不勤的大作家出门散步,顺便在回来的路上拐去超市买些零碎的东西。


“中也?”


太宰治扯了扯口罩,发觉这人似乎走神了。


“没什么,我看到酸奶在打折,想想家里还有没有。”中原中也不着痕迹地从方才的角落收回视线,从货架上拿了两包薯片丢进购物车——


被太宰治放回去了。


“小孩少吃垃圾食品。”太宰治捏捏他与自己握在一起的手心。


“哈?”中原中也伸手去抢,“我才不是,只是两包而已!”


太宰治“据理力争”:“你就是因为吃垃圾食品才长不高的!”


“……”


有时候中原中也真的会怀疑自己对于偶像的慕恋到底能不能抵得过这家伙的狗。


但那是前-偶像作家,现-男朋友,我忍。


青年略显憋屈地收回了手,推着购物车往前走去。


饭后散步的距离不太长,不过在夺薯片之愁的加持下,中原中也拖着太宰治多逛了半个多小时的超市——作为一个身娇体弱的作家,即便重生到异世界也顶多是个脆皮法师的太宰治,断然不能承受这样的“酷刑”,一回家就钻到浴室洗澡并打算提前一小时睡觉。


直到玻璃门后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一直保持着笑意的中原中也才收敛了神色,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然后穿上外套下了楼。


小区的路灯有些昏暗,算不上严密的安保措施常常会放进一些“客人”,中原中也对此极为不喜。


“能麻烦你,把相机给我吗?”


钻在草丛之中的狗仔猝不及防地被拍了肩膀,悚然一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已经被端在青年手里。


那人只轻轻一拨弄就倒出了储存卡,根本不等他反应过来去夺,那薄薄的卡片就被折成两半。


“这是我的电话,我是太宰老师唯一的版权经理人,麻烦你告诉你的雇主——”


昏黄的路灯下,那个青年海一样的眼眸深不见底,连着纸条一起塞过来的像是宣告,却更像是审判:


“我会加倍讨回,你从他身上偷去的东西。”


…………


“津岛老师的座位在这里,我是您这一排的接待人,有事可以招呼我。”


在凳子上坐下的感觉居然仍然是熟悉的,太宰治把桌上印着联合发布&签售会logo的笔握在手里时,心里下意识地想到。


但即便他以为自己已经抛开了一些“琐事”回到这里,右脚腕却隐约抽痛起来——


有些事仍然难以忘却。


“太宰,我坐在这里喽。”本来该等在休息室的中原中也自顾自地挪了空凳子在他身后坐下,“我还是第一次来老师的签售会呢。”


一杯温水随着话语被放在左手边,青年趁着未开门的会场仍然空荡,和他蹭了蹭脸颊。


脚腕上的疼痛疏忽一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方脸颊的触感,柔软的,温热的。


像小狗的舔吻。


“不成熟的小家伙——你居然没有来过吗?”太宰治用自诩成熟男人的忍耐力压下了小年轻带给他的悸动,假装沉稳地喝了一口水,问到。


中原中也隐约听见会场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从连帽卫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印着小黄鸭的黑底口罩和粗框眼镜,以及一顶织着彩色英文字母的渔夫帽,把自己那极其显眼的脑袋武装起来,才鬼鬼祟祟地凑到太宰治耳边委屈道:


“教授留的作业太多了,每次都是深夜才发现老师的签售消息,票早就卖光了。”


他蓝色的狗狗眼藏在镜片之后,仿佛还有泪光。


太宰治想要笑,好歹还是忍住了,只是安抚地捏了捏青年的耳朵。


『超人气实力作家太宰治复出之作!现场签售进行中——』


签售会的直播也开始运作,陆续有观众涌进直播间。


「是太宰治欸!什么时候卖的票!我怎么不知道?」


「回楼上是半个月前。话说他之前的事故之后,还以为不会再写书了呢,能再见到真是太好了。」


「好高兴,看起来太宰老师还是很开心,某渣男去死啊害了太宰老师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


「大家冷静一点,当时的版权滥用证据搜集起来太难了,渣男骗了老师好多,希望随着老师从情伤里走出来,这件事可以慢慢解决吧。」


「新书我买了!疯狂安利姐妹们!」


线上是那样一种嘈杂,签售会的现场则是另一种喧嚣。


捧着书的人们或腼腆或激动地递上书本,和太宰治分享自己阅读的故事。


中原中也抱着胳膊静静地坐在他侧后方,目光专注地落在太宰治和读者们笑谈的侧脸上,淡淡的光晕笼罩着他,显得如此安逸而幸福。


几乎,已经看不出那场事故的影子了,叫人敬佩,也叫人心疼。


那是,三年之前,在签售会的现场,一场展板钢筋松动的意外砸断了太宰治的右腿。但促使他站在松动的钢筋之下的,却是一位支持他许久的读者。


那位读者愤怒地质问太宰治,为什么要将一本书的版权卖给一家口碑奇差的电影公司。那时,太宰治才知道,自己的版权经理人,自己当时的男朋友因为欠债,将他的作品贱卖了。


身体和心理的打击使他无法再面对珍视的读者与纸笔,于是就此消沉下去。


“太宰老师,谢谢您还没有忘记大家。”一位读者在太宰治签名时,由衷地说道。


男人笑了一下,说:“那应该谢谢我的现任经理人,他太闹了,吵得我只好躲到书房去写故事。”


读者不明所以,但还是谨慎地小声说:“您要小心坏人。”


太宰治想了想中原中也,想不出来那家伙做坏人的样子,于是在读者的书上画了一只小狗:“他不是坏人,是狗狗。”


「啊,原来新的版权经理人是狗啊——什!?是狗吗?」


「应该只是形容吧……话说我觉得很不妙啊姐妹们……」


「太宰老师,不会又……」


「这也能算一种XP吗,感觉,总是和经理人……」


「但是太宰老师看起来很开心,应该不是坏人吧」


「万一他是个恋爱脑——」


「说什么呢太宰老师怎么可能是恋爱脑!」


「不好说啊姐妹们(抽烟)」


“她们说太宰老师性取向是经理人。”


签售会后,太宰治听见中原中也闷闷不乐地说。


“哈?”太宰治打量了青年人一眼,啧了一声,“你这种看合同都要看一个周末的经理人,也能算吗?”


中原中也替他拎着那些读者送的礼物,像个扛着行李要返乡的农民工,和他的街潮穿搭格格不入。听见这话,他费劲地把影响发挥的口罩扒拉到下巴上,冲太宰治嚷嚷:


“都说了是怕你被骗!”


“好好~呦西呦西,回家了哦,我啊,当然是喜欢中也啦~”太宰治把他的帽子抢过来戴在自己头上,揉了揉下面被压扁的赤橘色发旋。


回家的那条路在这个时候总是洒满夕阳,枫糖浆般的丝线给一切都镀上金辉,路牌身后扯出长长的影子,一切都浸润在浪漫的黄昏中。


于是中原中也便也不知道因什么而陶醉了,他一声不吭地再次把口罩扯上去,好掩盖自己通红的脸颊,但同样红彤彤的耳垂也一样暴露了他。


太宰治却仍然不知道似的,向他的男孩刨根问底:“说起来,中也怎么会知道我住在那里呢?那一天。”


事故之后,心灰意冷的太宰治搬离了原来的住处,以便和荒唐的过去作别。但某一天的清晨,他的房门被如此喧闹地敲响,门外,站着双眼亮晶晶的大男孩。


『太宰老师,我可以做你的经理人吗?』


那孩子冒失而紧张,拖着一只溅满泥水的行李箱,一本包着塑料皮的书却珍视地从印满抽象字母的棒球衫内袋里掏出来,指着最后一页对太宰治说:


『这个故事,还没有写完呢!』


太宰治被他注视着,鬼使神差地,把那沓早已写好却又封存的稿件递到了青年手上。


而这时候的中原中也听见这句话,说道:“啊……那个,你不是给一个人寄过一封信吗。”


他垂下眼,“一封夹着薰衣草干花的信。”


太宰治愣了一下,他后来居住的小筑外生长着许多的薰衣草,某一日,一封滞留在原址的信件辗转送到了他手中。


太宰治读过信,思虑许久,提笔写了一封姗姗来迟的回信,将之寄了出去。


“我本来已经不期待收到回复……但恰好是那时,母亲去世不久……老师的回信,给了我很多……很多安慰。”


眼前的青年人才从学校里离开不久,他对于太宰治来说,似乎仍然是个孩子。他低眉这样说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地,又抬起眼来,喜悦地注视着自己。


『那爱啊


   远渡重洋


   在雪夜你失去她的阴霾里


   开着靛蓝的,永不凋敝的花儿』


于是太宰治在那目光里明白,一切爱恋,都有迹可循。


fin.


作者的话:迟来的儿童节快乐~


非常感谢大家在我休笔的一年里还等待着,我每个月依然能收到大家的评论。大家一直热爱着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真的很令人开心~


关于一直有人在问的《予珠》的结局,大概这个月内会写出来,算是清扫一下陈年小尾巴。


多亏了小鸟@小薇薇 还维系着我和大家的联系,不然我可能就躺下啦~


最近不在家,没有猫猫了,但可以看看北野的大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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